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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小花生的财富教育,开展得并不顺利,因为至今没能成功说服她因为口袋里没钱而不要买什么东西。她对钱没概念,虽然偶尔会拿着玩具问我这个多少钱?或者这个便宜吗?即使回答她很便宜,她也不知道便宜和贵到底哪个好。她还处于不容易被花哨的外表和宣传广告欺骗的阶段,选择标准只是喜欢与否,而不是哪个贵哪个就更好。

 

爱钱是好事,说明对物质生活有热情,对成本收益有基本的判断,多劳多得,少劳少得,这个朴素的道理是大多数人的生存哲学。传统美德里,既讲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也将君子之泽三世而斩,虽然都知道钱财乃身外之物,但我遇到的不把拜金主义刻在脸上的人极少。

 

虽然翻译过《货币、银行与国家》这样详细解释钱的书,也翻译过《如果你那么聪明》这样解释如何不被货币幻觉和金钱至上主义忽悠的书,让我给别人讲不要只认钱,我是肯定不会去做的。我们这个国家的人民,哪怕存在五千年的历史(这是夸张了),真正觉得有安全感的时候,都是转瞬即逝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时代,都两千多年前了,还不知道是不是那时候的史官一厢情愿编出来的。在一个私有产权不受保护的社会制度里,人人自危的一个必然结果就是唯利是图,拜金主义。像英国几百年前就达成的统治者与人民之间的共识我的破草屋风可进雨可进国王不能进”—我们这个社会里是没有的。

 

对个人空间的不尊重,直接导致个人权利受到侵犯,全方位全天候的侵犯。年轻人还好一点,毕竟接触西方文化的机会多一些,尚且有一点自我意识,上点年纪的几乎不觉得公共空间和私人空间有什么明确界限。要知道大马路上光膀子在首都绝迹还是十二年前的事儿,在二三线城市及以下的乡村,那真是你我不分,你的车我可以砸,你的门我可以闯,你的生命我都可以剥夺,只不过是打着什么名义的问题,可以打着爱国的名义,打着慈善的名义,打着执法的名义。

 

不能光说国内,要不引得有些人对号入座。就说全世界的富人吧,这可是个极小的圈子,有个数据不妨聊一聊:2016年的时候,全球资产超过3000万美元的人有226450个,他们是Wealth-X公司定义的极高净值人群(Ultra high net worth),比上一年增加了3.5%。他们总得财富在一年时间里增长了1.5%,高达27万亿美元,差不多是美国和中国当年总产出的总和。与这个数据相比较的,经济学家Gabriel Zucman2015年写过一本《隐藏起来的财富》(The Hidden Wealth of Nations),他把地球看做一个经济体,那么每年全球总净债务和总净收入应该正好互抵,但事实上各国的数据加总后却又很大出入,出入有多大呢?2014年全球金融财富的8%都转移到了看不到的避税天堂里,总值达到7.6万亿,而全球总财富大概在95.5万亿。意思是说,全球七十亿人中的20多万人掌握的巨额财富中每年都有大约十分之一的全球总财富被藏起来了。藏在哪?像很多老牌资本主义强国的富豪们在律师和各国体制的帮助下避税或者设置离岸账户转移财富,那还是比较高级的,而很多体制有巨大缺陷的国家,贪官污吏盘剥的钱和豪商巨贾赚得的不义之财甚至就一捆捆一箱箱放在地下室里、冰箱里、床底下,我说的是乌克兰和菲律宾这样的国家。

 

那么,你说到底谁更怕社会不稳定,财富会损失?有句老话讲,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社会不往保护财富的方向进步,多少钱都换不来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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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俊杰

马俊杰

24篇文章 3年前更新

昂科国际事务研究中心CEO,朝圣山学社成员,法国高等欧洲研究国际中心(CIFE)副研究员。天则经济研究所项目研究员,希腊《文明对话》专栏作者。对气候变化政策、国际关系和制度变迁感兴趣的专业英语翻译。握着入场券,在人生的游乐场里乐此不疲的旅行者。 过往经历:在伊斯坦布读过书,在尼斯上过学,在柏林听过课,在布鲁塞尔做过实习,在慕尼黑建过电厂,在万湖划过船,在红海潜过水,在马尔马拉海看过落日,在特洛伊吃过Kebab,在阿姆斯特丹骑过自行车,在斯德哥尔摩开过摩托艇,在梵蒂冈写过信,在摩纳哥吹过风,在巴黎开过会,在开罗爬过山,在白宫外跑过步,在故宫里排过队。提到的地方都不是重点,没说到的才有的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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